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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庆回到老家,虽然在自己心中的本意,就是为了和家人更多时间团聚一下。但每年的这个长假期间,结婚的新人就特别多,即使在我老家湖南益阳这样的农村,八天的假期里,不到两千人的村子就有三四场婚事。

按照农村的习惯,结婚是人生最大的喜事,当然就得摆喜酒庆祝一番,我也不能置身事外。尽管已经离开老家多年,但还是前去祝贺了一番,其中一家还是没出五服的侄子,甚至还特意上门邀请我去喝喜酒。

连续喝了三场喜酒,一边为新人们终于喜结连理高兴,同时也目睹了很多农村世情的细节,与我这个在外多年的人的记忆似乎很大的差异,也认为值得和大家分享一下,或许能从这些细节里体会到农村的现状。

在我的记忆里,像这样的结婚喜庆,家里的长辈是最受尊敬的。在我们当地,结婚这天的喜酒,除新娘送嫁来的“高宾”外,新郎的舅舅就是“最大”的人,理所应当坐上席,其次才是其他叔伯姑姨的长辈。

十月三日是族侄阿雷的大婚之日,阿雷的父亲顺安哥和我还是第四代的堂兄弟,在邀请的过程里倒是按照传统的方法,9月30后的晚上顺安哥就亲自来邀请,虽然主要是邀请我88岁的父亲前去“坐镇”的,但我也知道,出面的还得是我和大哥两兄弟。

一大早就听到顺安哥家里鞭炮齐鸣,这些年农村开始禁鞭炮,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所谓的鞭炮车。一台小货车拉着一个火箭炮造型的东西,远远放在家门口的田里,声响和放炮仗殊无二致,但彻底没有了那种漫天呛鼻的烟雾,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。

十点半一过,我就和大哥相约前去喝喜酒,扶着88岁的老父亲一起朝顺安哥家走去。

离他家还有一百多米的样子,大路两旁已经竖起了很多红色的充气拱门,空中还悬浮着很多气球,上面飘扬着各种亲朋好友祝贺的绶带。而他家大门口也立起了一个巨大的充气拱门,上面一张横幅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,无非就是百年好合、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词。

父亲这两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,一般都很少走动了,但禁不住顺安哥的盛情,说是他父亲不在了,您这个堂叔就是父亲一样,一定要请您老人家去“压阵”。

我父亲一开始还谦让了一下,还说自己身体不是很有精神,有时候还会不知不觉流点鼻涕口水,只怕影响你家的形象,不如去请星叔坐镇。

星叔是我家三叔,从辈分上完全没有问题,但顺安哥就是要请我父亲前去。不得已,今天也就只能勉强去坐一坐了,反正两个儿子都在身边,照顾上完全不成问题。

我们父子三人刚刚走到门口的拱门下,田里的鞭炮车就响起来了,负责知客的就是村长,远远就从堂屋里走出来,一个小跑来到我们面前。

村长一边和我们兄弟打招呼,还伸出手挽着我父亲的手说“您来人家屈尊前往,蓬荜生辉”之类的客套话,还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父亲进了堂屋,带着我们到了左侧的一间房子里坐下。

我父亲迟疑了一下,对村长说这是不是不大合适?我一个糟老头子就不必这么安排了,随意在哪里坐着喝口茶就行。

村长还在客气,顺安哥夫妻又出来了,一边派烟一边请我们父子进屋坐,还说这位置您老人家不坐还有谁敢坐之类的话。

不得已,父亲只好乖乖坐下,顺安哥亲自端了杯开水放在我们面前,还特意坐下陪着我父亲说了一阵话才走。

随后也陆续有人进来,顺安哥却再也没有进来过,而进来的基本都是熟人,也都是自己村里的那些长辈,但在我父亲面前都要小一点,都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。

我们兄弟口稍微坐了一下,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。大哥就起身了,让我陪着父亲坐在屋里,他则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。

见大哥走开了,我即使有点如坐针毡的味道也不好意思走了,只好老老实实地陪在老父亲身边。还要和每个来的人打招呼,该敬烟的敬烟,该让座的让座,要不然还真担心别人在背后说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不懂事。

大概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吧,我实在坐不住了,就借口上厕所出来透透气。刚刚走到门口的彩棚里,第一张桌子坐着我家三叔,旁边还有一些本村的叔伯婶娘。

我和三叔打了个招呼,心里总觉得有点奇怪。但这么些年来,我家和三叔的关系并不很好,主要就是他年轻时脾气有点怪,几个哥嫂隔三岔五都被他骂,我们这些晚辈就更别提了。

自从三婶去世后,堂哥也去了广东打工,三叔年轻时得罪的人太多,在村里的存在感并不高。甚至有时候需要别人帮点忙,人家虽然还是去了,但背后总会说要不是看在他几个兄弟叔侄的份上,根本就不会搭理他。

如果从辈分看,三叔也是顺安哥的堂叔,今年七十九岁的他,也算是一个年尊分尊的人了,但却就这么和“散客”坐在一起,主人家应该也没有另外的安排,我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阵唏嘘。

在门口抽了支烟,陆续有人走了进来,远远就看到一台奥迪停在门口,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很“正式”的中年男人,我竟然还不认识。

只听见陆续有人和他打招呼,有叫叔的也有叫姑父的,向旁边的人一打听,得知是顺安哥的外甥,如今在市里当什么局长,也是处级干部了,可能就是今天到场的级别最高的亲戚了。

因为互相不认识,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反应,村长也一溜小跑从外面进来,稍微弓着身子向他告罪,还一边肃客请到楼上的雅座。

我原本对这个局长并没有太在意,但是后来新娘子进门的时候要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,才发现局长大人就是今天的证婚人,口才还真不错,说的很顺溜,甚至还吊起了“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”这样的书袋。

不说这一句还好,听到用这句诗经来祝福新婚,我反而在心里有点摇头了:这个局长还真年轻,不知道他是否清楚,诗经里的“同袍”和新婚夫妻的合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?

新郎新娘随后就进了“洞房”,局长身边却围着一大群人,如果新娘子还在场,我很怀疑会不会被他抢了风头。

顺安哥夫妻也走到他身边,作为舅舅的他,竟然也稍微弓着腰,客气地请他上楼坐。

幸好局长对舅舅舅妈还是很客气,没有什么过分的举止,很快就被人“抬”上了二楼。

新娘子进门了,按照我们当地的习惯就要开席,厨师已经在堂屋门口看了几次,还轻声和村长说了几句,我偶尔听到一句“稍微等一下,张老板就到了”之类的话。

果然没有多久,外面开过来一辆深紫色的轿车,在门口停下才看到那个三叉戟的车标,我想,这肯定是所谓的张老板来了。

车上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,大概也是四十岁上下,腆着个大肚子很是福派。

他刚刚下车,村长和新郎就过来了,阿雷甚至还不忘给张老板关上车门,村长也是连带敬烟肃客,一左一右陪在张老板后面,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的自家长辈。

张老板也径直上了二楼,我则继续回到堂屋左边的雅间里坐下。酒席的伙食确实非常丰盛,在座的老人都说,真是个好年代啊,换做旧社会,就是地主家摆喜酒也没这么多好吃的。

对我来说,这样的安排似乎有点什么不妥,却又说不出具体的不合理处。

就像阿雷当局长的表哥一般,即使到了乡村亲戚家来喝喜酒,依旧受到前呼后拥的崇高待遇。这也就说明,在现在的农村人心里,“士农工商”里的“士”,依旧是最受人尊敬的。

当然,像阿雷表哥这样的处级干部,在农村来说确实级别不低,就像今天这样的场合,也确实是级别最高的。但亲朋戚友之间难道也存在级别吗?这显然不大符合像我这样长期在外的人的看法。

而像姗姗来迟的张老板,也受到阿雷最大热情的欢迎。

据说,阿雷现在在深圳开了个小公司,同是老乡的张老板是他最大的客户,今天来喝喜酒更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,自然就受到了很高的礼遇了。

之后还有如我父亲这样“年尊分尊”的老人。

固然,顺安哥还是对老人家有礼遇有加,但相比之下,似乎完全没有了传统的那种“敬”。而同是叔叔辈分的我家三叔,完全就被当成散客对待。

因此,要说主人今天对我父亲客气,真的就是按照传统的尊卑在安排坐席,我认为还是有点值得推敲的。

回到家后,我和父亲聊起了今天的看法,老人家虽然在外面已经不大说话了,别人问什么也只是说好,几乎不发表什么具体的意见,但在我这个儿子面前还是有什么说什么,出乎意料地表现出比较敏锐的观察力。

父亲叹口气说,现在的农村,有三种人最受人敬重。

一是有权的人,万般皆下品的思维,这些年更加凸显出来,就是一个支部书记也似乎有与众不同的气场。

其次就是有钱的人,自古大富和大贵都是相辅相成的。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到现在,人们对于物质的追求无以复加,而追求物质享受必须就得有深厚的经济基础,有钱能使鬼推磨嘛。

最后才是那些年尊分尊的老人。

虽然农村还是敬重老人,却隐约有了一个附加的条件,那就是年尊分尊的老人,他的后人如果有一定的头脸或者身份,传统老人应有的那份尊重还是不会少。

如果一个老人,他膝下的儿女不怎么有出息,即使你辈分再高年龄再大,也很难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敬重的。

听了父亲的这番话,我心里也是思绪万千。不知不觉中,像我们老家这样偏远的山村里,人情世故的变迁,已经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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